引:
二十年前,我刚上小学没多久,小屁孩一个,
女神是仙剑奇侠传里的刘亦菲,男神是迪迦奥特曼里的大古。
记得那一年,周杰伦刚发了我心中的神专《十一月的肖邦》,《魔兽世界》的国服刚刚发布,老美和伊拉克战争还未结束,我家隔壁也新搬来了一家住户。
她们家刚搬来的那一天,她父母领着她上门,她爸爸拎了一箱牛奶,她妈妈拎了一袋苹果,而她则害羞地躲在父母身后,左手带着一串红豆手链,只敢探出半个头 不敢面对我爸妈对她的亲切问候,可唯独当她的眼神跟我对上的一刻,我感觉她放松了许多
反正那天之后,我们两家就成了特别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
她爸妈还把她安排进了我在的学校读书,让我对她多加照顾,
于是每次傍晚下课她都会来我们班门口等我,
然后我每次都会被班里的那些小鬼头起哄说,
陈知正~陈知正~你那小媳妇又来找你了~
我听到后就把书包往那些起哄的人身上甩
喂!再起哄我揍你们了!说了多少遍了!
丁依然,她只是我的妹妹罢了~
1.
我俩认识的前几年就这样在起哄中度过了,我们考进了同一个高中,虽然还在同一个学校但分在了不同班,我的成绩比较好分到了重点班,而她可能是从外地转学过来的原因,始终跟不上老师教学的进度,成绩自然也就平平无奇了,一共十二个班,我在二班,她在十一班。
有天课间她还跟我抱怨
妈呀我跟你说 我们班的学习氛围真的好差,
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还有几个顶撞老师。
你不能老抱怨环境啊,自己努力就好了,管别人干嘛?
你是实验班的公子 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们差班的老师有些连普通话都说不明白,
我下课了想一个人看会书,还天天有同学阴阳怪气我说,
你们外地人读书这么用功怎么还进了十一班?你让我怎么学!
你别听那些人瞎说,都是群没教养的人,
这样吧以后每天放学我都先跟你回家帮你单独复习一个小时 怎么样?
真的?
但我有个前提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得每天给我买两包辣条 我爸妈不让我吃
好吧好吧!但只准拿便宜的 五毛钱一包的那种
从那之后 我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丁依然,然后跟她回家(怎么听着怪怪的),
总之我们俩家关系好,她爸妈也特别喜欢我,每次我去都会给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当时是那种全班最欠打的人,天天跟朋友去操场打篮球,就连课间的十分钟也不放过,结果每次考试成绩一出来,嘿,我就没掉出过班里前五名。
而丁依然那个时候爱上了看《法医秦明》,天天在那边臆想各种变态谋杀案,
所以一般休息的时候我都在操场上打篮球,她就坐在球场旁静静地看小说,
那段时候我天天锻炼,肌肉练的也算是小有所成,也有一些女孩对我聊表过心意,
但都被我一一拒绝了,谈恋爱什么的哪有打篮球跟打游戏好玩呀!
2.
直到有一天,我打完球她给我递水的时候突然对我说
陈知正,我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不是……虽然咱俩熟,但怎么说都得男女有别吧?你变态啊?
你才变态呢!
我变态?明明是你在对我耍流氓吧?老实交代!你想干嘛?
你有病啊!我想学医,你当我的人体模特让我了解下人的骨骼肌肉!
啊?人 体 模 特?嗯??
两根年糕!答不答应?
两根够谁吃的啊?三根!
你是猪啊这么能吃?就两根!
那可得四根吧!
行行行,四根就四根!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还是太年轻了,当人体模特这种事情,
我怎么能被四根年糕就收买了呢?至少得六根啊!
但有一点我先说明白,我去当的不是裸体模特,孩子不懂事 当着玩的……
你 把手背过去!
啊呀 你换个词!这词听着怪羞耻的……
那……你转过去吧,可能会有点痒,你忍一下!
你不会是想对我干什么吧?我劝你冷静!小丁同志你还年轻呢!
就你话多!我跟你说我最近看书学了好多的分尸手法呢,
今天就先拿你做个实验吧,好不好?~
噢!啊~你轻点轻点轻点!
你能不能不要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啊?
我就在你背上画几条线你都忍不住啊
啊呀你快点呢 我怕痒啊
好了好了好了 你真没用!
不过身材还可以~
(好变态啊这一段)
(确实有点)
(但我喜欢)
3.
中学是我认为人一生中最幼稚的一个阶段,
对世界的认知还未成型,对爱情的幻想刚刚开始。
有天,我跟丁依然放学回家走出校门,有个看着挺乖的男孩跑过来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封信,
周围的同学看到之后开始起哄,当时我还纳闷呢,不是哥们 我还站在她身边呢,你哪来的勇气当着我的面给她递情书啊?臭不要脸
所以我当时一把就把那封情书抢过来给读了
亲爱的丁依然同学,我喜欢你,
(哦呦 这么直白吗?)
从操场上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你,
记得那时太阳刚刚落山,是一个24度的傍晚,
你穿着一件粉色短袖,从我的身边慢跑而过,
我闻到了一股清香,是茉莉花洗发水的香味。
(痴汉!绝对的痴汉!)
或许,在你大千世界中,
我只是那个匆匆的无名过客,
但我始终不甘把喜欢这件事压在心底,
所以请恕我斗胆把心中所想倾诉于你。
我想等到未来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有点文采啊哥们!)
(等一下 这不是王菲的歌词啊?)
让我看看你还写了什么……
陈知正!你有病!
啊?
我没来得及读完那封信,小丁就一个人生气的跑了,把我晾在原地,
我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我tmd在干什么呀?
于是我匆匆地追了上去,一直追一直追,
该如何形容她当时有多生我的气呢?
就这么说吧
她体侧800米的时候都没跑这么快过啊
真的跑了好久好久
我终于追上了她,她也跑没了力气,
我们两个人就沿着江边公园慢慢地往家走
好了嘛~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那样闹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陈知正!撒娇没用!你再这样小心我揍你!
那你揍!你揍死我算了!
你真当我不敢啊?
我打你打你打你
哎 你真打呀 你轻点轻点轻点
于是就这样,我挨了她十分钟的打,终于把她给哄好了
哼 不生你气了 我问你!
你知道这信是怎么一回事吗?
啊?不就是人家喜欢你给你写信表白吗?
不是!他是被逼的!
什么意思?
我们班里有几个男生欺负他,逼他这么做的!
他们没欺负你吧?
老嘲讽我是外地人 算欺负吗?
你别管他们,都是群没教养的人渣,
以后出了社会没人要他们的,我们把书读好就行了。
陈知正,你真的觉得把书读好就可以了吗?你以后想当什么人?
我?我想当篮球人里读书读的最多的人,读书人里打球打的最好的人。
你呢?是不是想学医救人!
我是想学医,但我不想救人。
啊?学医不为了救人你学它干嘛?
我学医是因为我对医学感兴趣,凭什么是为了救人?
搞不懂你。
你要是懂我就好了……
你要是懂我就好了?
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陷入了深度的思考,
有朋友对我说 如果你惹了一个女孩生气,她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你,
要么她是喜欢你,要么就是找到了一个非常阴暗的办法来报复你。
她总不会是喜欢我吧?
坏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学医不是为救人,而是为了刀我!
4.
其实我的心里也清楚小丁在她们班里一定受到了很多不平等的对待,
这种事情大家身上都发生过,但谁都没有办法去彻底解决呀……
只是我没想到,一切会发生的那么快。
不知道 从哪天起 她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怪怪的,开始沉默寡言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手腕上的红豆手链也不见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告诉我。
直到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去找她放学一起回家,却发现她人不在教室里,可书包还在,桌子旁乱糟糟的一片,像是打过架一样,我预感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没想到她的同桌告诉我,她上天台了。
我立刻飞奔上天台,在心里祈祷她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丁依然!你疯了?站那么高干嘛?快过来
你别过来!我只是想自己待会。
那我过来陪你!
我不用你陪!你回家吧!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啊!
我不想说,你别管我!
在学校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那你告诉我,你们本地人就这么看不起外地人?
我们哪有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了吗?我爸妈看不起你了吗?
明明是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有问题,他们现在做的坏事以后都会遭报应的。
你不要管他们了好不好?
你骗人!
他们今天会因为你是外地人欺负你,明天就会因为你的鞋便宜而嘲笑你,
人性就是本恶,你不要去管别人怎么样怎么样 过好的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你快过来呀
你每次都这么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嘲讽我是外地人的时候 对我来说是一种多大的耻辱
你根本就不知道 他当着全班的面把外婆送我的红豆手链弄坏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我理解的……
你不理解!
陈知正!
旁观者是帮凶!
旁观者是帮凶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那时的我对于校园霸凌的价值观,我以为大家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把书读好毕业就可以和那些欺负人的人渣说再见了,坏人总会遭报应的……万事都会有轮回的……可现实生活不是爽文啊……
5.
我知道她被人欺负了之后,没有着急去找人打一架,为她报仇
我承认我是懦弱的,有自知之明的,我可能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那还能怎么办呢?
告诉老师? 只会和稀泥!
告诉校领导? 哼 废物一群!
还是告诉家长吧。
我先把这事告诉了我爸,我爸又把这事告诉了他爸,
他父母在本地没有亲戚,我爸就喊了几个朋友帮忙撑场面。
那天学校聚集了很多人,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丁爸爸不断重复着一段话
怎么处分他是你们学校的事情,
我们作为丁依然的家长,我们不要钱,
我们只要道歉,而且是当着全校师生面的道歉!
可后来,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了,事情终于被平息了,
但那个欺负丁依然的人,没有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她道歉,
我也始终不知道那天的办公室里,丁爸爸跟校长都谈了些什么。
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那个人吃了留校察看的处分,当着全班的面向丁依然道歉,
然后丁依然转到了六班,凭借着她自己的成绩转到了六班。
小时候总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熬一段时间总能熬过去的。
就这样高三来了,每一天都特别的忙,
忙着做试卷,忙着写真题,忙着和自己较劲,忙着去触碰未来。
那时候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一天的课都上完,把该做的题都做完,在一个夕阳铺洒大地的傍晚,去到学校大门左转一百米的T字路口转角,那里有一个很慈祥的卖红豆糯米糍的阿婆,她做的红豆糯米糍特别好吃,小丁特别喜欢。
大概在高考前两个月的时候,小丁告诉我,
无论她的高考成绩怎么样,他们家都会搬走回到老家生活
我听到后没多说什么,就是又带着她去买那个阿婆做的红豆糯米糍吃。
陈知正 你知道吗 我特别喜欢红豆
你是不是有相思的小男生了?我咋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见见我?
去你的!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庸俗呢!
好好好,我庸俗我庸俗~
阿婆 给我拿六个红豆糯米糍
你买那么多干嘛?
买给你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毕业后回老家就吃不到了……
陈知正 你真是个大好人 谢谢你
爬爬爬爬爬 别给我发好人卡
6.
高考很快就结束了,小丁考的挺好,去了外省一个还不错的医学院,
我也考的还行,留在了本省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念书,离家挺近的。
他们家准备搬走的那几天,我爸妈还特意请了两天假,拉着我一起去他们家帮忙收拾东西。
要搬走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她用QQ给我发消息,约我在小区的亭子里见面,说有东西要给我。
呐 送给你的
你送我一罐红豆干嘛?是不是有什么寓意所指啊?
对啊!
啊?还真有啊……
小时候外婆跟我说红豆有驱邪避灾和保佑平安的作用,
但我不会做手链也不会做护身符,所以干脆就送你一罐红豆好了,
你想吃也行,留着避灾也行……
谢谢啊……
那个……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但我要是回来的话 肯定第一个来找你
噢……好……
那你呢?
你以后……会来找我吗?
我?会啊……
只要你那个时候还记得我。
第二天,小丁和她爸妈坐车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天我好失落,晚饭都没吃几口,
我妈说 可惜了 这么好的一家人 以后就见不到了。
小丁送我的那罐红豆,我没有留着拿来辟邪,而是让我妈做了好多好吃的,
可有一天,我竟然从那罐红豆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她为什么要送我一罐红豆,但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听王菲的歌,一夜又一夜地想她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很多年就这么过去了,我毕业后参加工作,
之前偶尔和她有联系的QQ也早就弃用了,
遥想当年哥们的梦想是想当个打篮球打的最好的读书人,
可如今却成了干饭干的最香的打工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上了两年班被社会狠狠地鞭打过后我终于想明白了,
都是普通老百姓,谈什么唯物还是唯心,万般皆是命。
7.
毕业后 我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我们当地的一所民企工作,
待遇还行,离家也近,就是偶尔要跟领导去外地出差,
除了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被长辈天天催婚之外,我对生活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觉得这种重复的日子一直过下去,有点无聊,没意思。
有天,我从外地出差回家,记得那段时间好像台风来了天气特别恶劣,车站的信息大屏上搓搓红的一片,全是延误的车辆,我在中转站等了很久,坐的我屁股都要麻了,就在这个时候 我视线的余光中 有一穿着短裙的姑娘的长腿入镜,看一眼是基因,不看第二眼是尊重 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看一眼看一眼看一眼 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陈知正!
哎?
真的是你!
哎!
丁……丁依然???
我刚刚就觉得你眼熟!
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高铁 也延误了?
对……对啊,
你怎么在这?
我明天要去医院报道
哪里的医院?
你家附近的医院!
啊 真的?
当然是假的,你们省城的医院,我来这里学习
(沉默)
你怎么没反应啊?见到我人都傻了?
噢 噢噢噢噢噢
我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啊
说实话 那一刻 我一度怀疑生活欺骗了我,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总是会重逢,
但现实也会吗?我不敢相信啊……
因为高铁延误,我们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坐下闲聊天。
叔叔阿姨 都还好吧?好久没见了。
他俩好的很,一天天的就知道催我找对象
你现在 还是单身啊?
对啊,之前也谈过几段,
没有一段超过半年,不是被绿就是性格不合说我小气,
你说 我是不是就是孤独终老的命啊?
别这么说自己 缘分未到而已嘛
那你……
噢 我大学跟学长谈过一段 人考上研就把我甩了
啊?这不渣男!纯纯的渣男!
唉~都过去了~
哎 你还记得 我当时搬家走的那天 送你的那罐红豆吗?
你还留着?还是吃完了?
红豆我吃完了……但里面那张纸条我还留着
噢……
嗯……
长大真的是一个很沉重的词汇,
人越长大就越会认知到自己的平凡,
于是就开始悲春怀秋地怀念过去。
我开始与小丁以一种非常奇妙的关系相处,
我们是曾经的青梅竹马,是如今的旧友重逢,
是那种多年之后想起来都会长叹一声,
哎 原来当年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是你啊。
原来当年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是你啊。
成年人之间是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的,
重逢之后,我们的所有接触都要比少年时来更加直接。
年末的某个周末,她告诉我她嘴馋了,
想吃校门口转角那个阿婆卖的红豆糯米糍,
于是我们的约会便有了明面上的借口。
但很可惜,我们回到了母校才知道,
为了市貌,学校附近已经不允许摆摊了,
我们在周围找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找到当年那个卖红豆糯米糍的阿婆,
她原来在的那个位置 开出了一束路边的小野花,特别漂亮,
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阿婆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扫兴的离开后去了江边散步,
小丁突然跟我提起一个人
我跟你说 昨天医院新来了一个病人 你猜是谁
谁啊?
高中老欺负我的那个人。
你不会……
你放心,我学医的初衷虽然不是救人,但肯定不是去刀人。
那他认出你了吗?
没有,住院的那天,他家人送他来的,老婆很漂亮,女儿很可爱,好像还开了一辆很贵的车。
陈知正,你说好的坏人都会遭报应呢?我看他现在过的很不错啊。
哎……
所以你还是很恨他吗?
恨,当然恨,但也只剩恨了。
很多事情都过去了,但不是放下了。
看来这些年你读了很多书啊,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那当然!你知道医学生的书有多厚吗!
后悔学医了?
不后悔。
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我该回家了,
最近很多人感冒,你保重身体啊!
嗯,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9.
当时我们都以为,那只是一阵普通的季节性感冒,
可那是2020年,一个新十年的开始,这个世界生了一场大病。
她告诉我她主动报名要去前线当志愿者
我说 你不要去,太危险了
她说
哎呀 你不要把气氛渲染的那么沉重,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可是我担心你 不想让你去啊!
但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啊!
好吧,那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陈知正,如果我回来的话,我想跟你谈恋爱
你别瞎立flag
你不愿意?
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啊
只要你能安全回来,我都听你的。
陈知正!
干嘛?
等我回来!
好。
于是我又开始和当年一样,
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听王菲的歌,
一夜又一夜地想她什么时候回来见我。
她一定要安全回来呀!她真的会安全回来吗?她安全回来了。
10.
喂
干嘛?
你猜我在哪?
在家呗,隔离这几天都快给我无聊死了,你在干嘛?
你走到窗台往下看
哎!你怎么来了?
我来见你一面 我想你了
咦~你好油腻!
你还记得你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我忘了我忘了忘了!
你说你安全回来的话,我俩就谈恋爱
我……说了吗……
你想食言?
你快回去吧 这里危险
小丁 等这个世界病好了 你陪我去看大海吧 我还没看过呢
好 我答应你
11.
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
突然觉得人生就这样了,一切都很糟糕但无所谓了;
有时候又会在一个阳光开朗的午后,
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生机,活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于是,爱情便成了生活的助燃剂,
有人渴望,有人不屑,有人玩弄,有人享受其中。
而我和小丁都明白,在人生的这个节点重新遇见对方,
是上天给予的一段缘分,缘分到了事也就成了,该说点什么东西了。
我生日那天我俩约会完,我带她回家,而在进电梯的那一刻,
我没有按我家的楼层,而是直接去了天台。
给!
这是什么?
红豆手链!我做的!送你!
你心还挺细啊!就是丑了点!
啊?你不喜欢?那我收回去了!
哎!我没说不喜欢呀!
丁依然!
干嘛?
嘿嘿~
你傻笑啥呀?说话!
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
送我这个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嘛~
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家了!
啊呀!你着什么急嘛!讨厌~
退后!我要开始读小作文了!呸!读情书了!
亲爱的丁依然同学
(还同学呢 臭不要脸!)
二十年前,你父母带你来我家串门,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躲在父母的身后,
左手戴着一串红豆手链 只敢探出半个头。
(你还记挺深啊)
当时我觉得,咦 这小女孩长的真丑!
(你有病啊?)
可谁知道,女大十八变,你长的越来越好看了,
开始有男生来追你,可他们都太蠢了,想追你怎么能不先来贿赂我呢?
好吧 我承认确实有人这么干过 我也收了贿赂,但我还是把你的桃花拒之门外了,
收钱不办事就是我的原则 他们都配不上你,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我真想揍你啊!)
可后来 你被人欺负了,他们说你是外地人,还把你外婆送你的红豆手链给弄坏了,
我一直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替你去揍他们一顿,尽管我可能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但我还是想替你去出一口气,因为那是你外婆在去世前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可那个时候的我太软弱了,也太年轻了,幼稚的觉得善恶终有报,万事有轮回。
让你被人伤透了心,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可是我怪我自己啊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
你送我红豆的那天,其实我能猜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可当我知道自己也喜欢你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呀,你就要搬走了,
我爸说 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面就已经是永别了!
(我当时也这么想啊……)
但我没想到多年后
我竟然还能跟你重新遇见!
我想 这就是缘分吧 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呀!
可后来你又跟我说 你要上疫情前线
你知道吗 当时我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我怕你回不来了
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我也不想再和你心知肚明的沉默下去了
所以 我选择把我的心里话都讲给你听
你不听也得听 反正就剩最后一句
我想 等到未来风景都看透,
也许 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陈知正!你怎么也抄王菲的歌词啊……
我们在一起吧 丁依然
(哭)
好了 别哭了 说词!
好 我答应你了
End
有时候,人会觉得自己是唯物主义者,
觉得努力和奋斗能够带来一切,
要凭借自己的双手干翻这个世界。
可大年初五迎财神的那一天比整个除夕夜的炮仗声音都要大,
在那一晚,我们又变成唯心主义者,
财神爷,保佑我发大财吧,是多么美好真挚的新年愿望,
我们总是在这二者之间摇摆不定,在痛苦与不痛苦之间挣扎,
哎,哲学太复杂了,谈什么唯物还是唯心,万般皆是命!
罢了罢了 我还是当唯你主义者吧!丁依然!
陈知正!你好恶心!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你在沿海城市活了二十多年 没有看过海?
你是不是骗我?是不是骗我!是不是骗我?
没骗你!没骗你!真没骗你!
我不信!我不信!我真不信!
那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